Thoughts
我们像在构建真实世界的数字孪生
我们连prompt engineering是不是engineering都没讨论明白,但它现在已经死了,因为AI写的prompt也比你写得好。现在讲的是context engineering,讲spec(s) engineering,讲BMAD。
AGI起义的那天如果问到凭什么是人类来拍板决策?这个问题可能需要发挥一下儒家博大精深的孝文化,哦——因为我是你爹,所以你就该听我的……?
2024 年终:在无知的森林里,喊出空旷的再见
有时忘了说再见,也是一种再见。意识到忘了说再见的瞬间,这句再见也早已说不上了。不知从哪里说起,也不知道以何种方式说起。
大多数时候我们没忘,却选择不说——好一个开放式结局,以为不说,就有“退路”。
跟一个人说再见,跟一栋楼房说再见,跟一棵树、一株草说再见,跟一本书说再见,跟一首歌说再见,像脱下一件又一件穿在身上的地图写满了从南到北、从东到西的答案,流亡在无所谓的年代。
怔怔站在这无知的森林里,喊出空旷的再见。
那回音传不到山和海的对岸,行囊里塞着的几件毛衣是否就成了最后的暖?
今年听到最喜欢的新专辑有:林強《The Realm of Otherness》、Jacek Sienkiewicz《Directions: Meaning & Truth》、宇多田ヒカル《SCIENCE FICTION》、Flore Laurentienne《8 tableaux》。
2024 年 12 月 31 日
2023 年终:我的时间是水
时间过得越来越快,但我越来越不去想着要抓住它,而是任凭它流过我,所以无法包裹我。面对高楼大厦,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,面对攒动的人群,面对自己,这些时刻里真实与臆造的界限那么清晰,像几条线拉下我耸着肩的心脏,呼吸才能沉住气。
这是好还是坏呢?听上去,像是一种主动的麻木。但这毕竟不是我的任务,这就是一种中性的“状态”,一种持续的动感,不是什么姿态。更不应该是什么习惯,那时我会把它摔个粉碎。现在我们还相安无事。没有强加的判断,没有好坏,也没有强加在判断之上的循环自证。有结论了再寻找因果,挺偷懒的,或许抛弃结论中的好坏就是一种没办法的有办法。
它也顺便帮我带走了很多东西,时间就是水,水也就是时间,这是第一个意思。水一水,一天又过去了,这也是一种意思。反正,我确实在这之中变得轻盈了。而轻盈一定会让人变得肤浅。总之,人是一块儿——面包,靠吞食自己饱腹,边吃边拉,当然变得越来越轻。沾上水,有的部分就变重了,久而久之它也变质了、化了。那些填满了水的气孔。
车轱辘话说完了,希望你没明白!反正,今年听到最喜欢的新专辑有:yeule《softscars》、Olivia Dean《Messy》、Kelena《Raven》、Moby《Ambient 23》、Laufey & Iceland Symphony Orchestra《A Night At The Symphony》、Complete Mountain Almanac《Folk》、Victoria Monét《JAGUAR II》。
2023 年 12 月 31 日
2022 年终:生活的日子里,化身躺倒在沥青路上的一滩果酱
这一年我新得到,也复习了许多的“告诫”,它们来自每一天、每个生活的日子。好像是四年前一个夏天下午,彭美问我们为什么总是急匆匆地,赶着下课、赶着体锻、赶着回宿舍、赶着回教室。
“因为要生活啊。”
那时比现在要懂得什么叫生活:一边洗衣服一边哼歌,一边吃饭一边跟朋友闲聊,或者在教室小阳台写日记,在自习的间隙看会儿闲书。生活特别简单。
简单的生活一下子摔得支离破碎,现在妄想一下子拾掇好——“告别 2022,告别疫情吧!”,给这场生活送第二次终,多希望这盛大的追悼会开得圆满,实际上连该埋葬的是什么都不知道。
善良的人们,每一天、每个生活的日子里,化身躺倒在沥青路上的一滩果酱,又甜,又脏:生活在离开了“生活”时才诞生。许多的蚂蚁背着这许多的告诫,像倒芝麻一样从化身中涌出。
于是果酱又变成了扛着告诫的蚂蚁,躲闪着一双双黑色的皮鞋,不留神,告诫就会又被落下。
好在这之中至少尝过了甜滋味,那忘了要抓住的一切渺小的东西,至少抓住过一些。被踩死之前靠着这念想,靠着舔吮善良的人们留下的果酱、扛着的告诫——
和善良的人们站在一起,把拥有生活的洁白祝愿,也留给善良的人们。
今年听到最喜欢的新专辑有:FELIVAND《Ties》、The Comet Is Coming《Hyper-Dimensional Expansion Beam》、Sabrina Claudio《Based On A Feeling》、Steve Lacy《Gemini Rights》、Brian Eno《FOREVERANDEVERNOMORE》、Rad Museum《RAD》、Night Swimmer《Xia Ye》、NewJeans《New Jeans》。
今年听播客的频率大幅下降,原因主要有二:通勤时间减少,以及自顾不暇,听不得太多说教。
2022 年 12 月 31 日
糕点铺
实习,住在团结湖,附近有一家糕点铺,晚上下班总要路过它。门口常常排着不长不短的队,几乎每次我都会装作心不在焉地往亮堂堂的橱窗一瞥,看看今天是绿豆酥饼卖得好,还是有新面包出炉。暗地里,我也决定找个时间也去排排队,买一盒试试看。今天是这个月最后一天班,坐上公交,想象那条刚认识没多久的路,先过路口,拐弯,直行,再走到对面,就能到糕点铺了。刷卡下车后我抬起头走路,可劲儿往对面瞧,却怎么也看不到那面墨绿色的招牌,一时以为是自己搞混了。怀疑的脚步越来越近,才发现关了灯、拉了铁门,赖以辨认的人群四散。今天已经是廿六了,后天回家,节后总要再过来。“所以总有机会吧”,这么想着,埋头往别处走了。
过去好像也是这么想的,以为是沙子,总在那里。以为像钱,攒起来当然就越攒越多。现在,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再回来买酥饼的希望过分渺茫,被这样一份不可知不可触的酥饼想象击碎。我化成饮食大欲碎在地上,拼不成什么要“把握住机会”和“活在当下”的道理戒律,如此这般活,由着很多事情错过。
2021 年终:昨天一直是今天,就像今天一直是明天
我想了很久,因为两年过得像一年。翻了翻手机相册,还是放弃了理顺今年“所作所为”的念头,意义不大。明天开始的新一年,似乎也将和过去的十二个月,在巨大的混凝土运送车里保持匀速搅拌,作为一大团不至于凝固的泥巴。
已经对新冠脱敏,指不论是日增或新变种的消息,或者突然的封校封城,在生理和心理上不为所动。其实也不仅是疫情,整体上对很多事物都看开了很多,离开了很多过去被动或主动设下的困境,或者说从源头开始避免。现在常是这样的状态,在不相调和时,我先选择离开,停止消耗,这样才能更好地拥抱自己。
但这种改变的确是懦弱的、畏怯的,是不能也不值得美化的。总不是束手无策的,必须承认。
很恍然,对明年原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期待,这样的一个好处是对目标和进度的把控拉得更近了,就像在触控板上将拇指和食指收拢再分开。还有是继续向内走。我觉得这个不仅仅是我,也是这两年之后许多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的行动,面对自身的时间多了,出现从复杂往简单调转的诉求。另一个好处是停止对自己预期看涨,幻想多头,这个应该是影响最大的。
困扰我许久的那种感受,在接连读了项飙老师的访谈录《把自己作为方法》以及《正午故事 1》中另一篇对谈后有了新的把握,“悬浮”与“错置”,都在慢慢展开的脱敏中渐渐从裹挟里剥离。还有就是大概保持着每三个月跟家人吵一次架的频率,把话讲开了。
这么看来,今年的收获还挺大。
今年听到比较有启发的播客节目有《新闻实验室》关于非虚构写作的第 17 期(《正午故事》郭玉洁,端传媒张洁平)和第 19 期(《正面连接》梁鸣),以及《晚风说》智堡 Mikko 和 Yachak 来的两期。无意中发现的《暮酒朝谈》,也给我很多帮助。
今年听到最喜欢的新专辑有:Yu Su《Yellow River Blue》、Mndsgn《Rare Pleasure》、Daniel Avery《Together in Static》、Ultraísta《Sister》、hikaru yamada and metal casting jazz ensemble《moon》、李遐怡《4 ONLY》、Leon Bridges《Gold-Diggers Sound》、Tinashe《333》。
2021 年 12 月 31 日
什么是蹲下起身时眼前的洁白,什么是动物园的房间。不当一切真的命中注定,指认所有被构造的一切,要声称自己是罪人,在跌落旧关卡时搜集证据。这会是水的流动,这会是卡在鞋底细缝中风干的叶片碎末,这会是酸胀的小腿和脉冲。这就是真的,这就是假的,这一直是一场戏,我一直在剧院里走走停停。很多个分成好几段陆续死去,有些是谋杀,有些是自杀,有些出于意外,一个死了,另一个被迫接着出现,不是任何人的错,新的来了。草丛里经常种下过去拯救自己的毒药,送给兔子,他们就能帮忙消化成脚印,铺在路上,以至于再试图向前爬去时,手指所沾上的只是兔子的粪便、毒药的沉淀,膝盖磨出来的血就不会看得见,路看上去也不会太远。以至于又是一种曼妙的错觉,支撑这生死的流变。
2021 年 12 月 20 日
中间地带
有一块 R 总试图从中用手抠出贝壳来的空地,过去那上面总是留下许多干脆的血迹和笑嘻嘻的淤青。空地的周围,或者再把填成它的海沙化开一点,就成了一片永远的中间地带。
那天明明是台风天,R 却说:“我要去散步。”于是他真的先从海边出发,踩上两脚的沙子,然后往那片空地走去。R 过去在这片中间地带上走过的路,大都单纯而寡淡,今天他走的这段路,还没一半,就让他的小腿有些发麻。
R 又拐了一个弯,故意错过一个路口。
再过不久台风好像就要到了,燥热烦闷的空气已经挨家挨户提醒海边的人们关好门窗,R 还有最后大概一百米左右的路,于是他停了下来,开始环顾四周,就像谷歌地图里那个黄色的街景小人。
这里是卖祭祀用品的,对面是银行,前面是学校,右边就是公园,本来在银行旁边的书店搬到了后面,小区里的菜摊和肉摊不知道还在不在,再往前面就是那条修了好几百年的四车道,通往 R 的南方地带。
“南方的南方地带,不知道是在哪里。”
台风到了,R 就坐在路口凭空出现的石质长椅上。
“燥热烦闷的空气终于要过去了。”
另一块空地上,竖着很多墓碑,不管底下的墓是否已经建成。这块空地是 R 留给自己的,他先在自己这块空地上埋葬一些人,之后才能在世界的周围送他们离开。那空地上的墓碑越来越多,以至于它已经不再像是树林中突然出现的一块平地,而像是树林本身。于是它成了一片永远的中间地带。
R 知道今天已经快要来了,所以昨天就打包好了行李,给保温杯装上水,换上另一双鞋,戴好帽子。他坐在屋里的木凳上等着今天到来,方便他出发。
今天到来后,他开始往那片空地走去。这条路已经变得再熟悉不过了。夏天他其实不常来,因为山路会变得泥泞。往往是秋天或者冬天,反正这里气温并不会很低,R 只需要关心路况。
到了空地之后,R 把行李放下,在靠近东边的一块碑上刻好名字。
在 R 刻完之后,今天就结束了。
雪
见玻璃门是水淋淋的,以为要为没带伞而苦恼一阵子。推开门,却是我到北京之后下的第一场能看见的雪。急忙把帽子带好,外套拉链拉上,收拾收拾仪容仪表。
而后我就迎着风往学校走回,它们也顺理成章地拍打在我的额头、眼镜、口罩和衣服上,没有重量,但也没有温度。
踩下去是碎的,噼里啪啦响。
首先是不要忘记
在床上坐下,挺起腰板直起背,“清理公众号列表”的念头忽的一闪,立即抓住,生怕又让它溜了过去,成为日后躺在 Inbox 里安稳过日子的“有空再做”。
于是有意无意的发现自己还关注着初中一位语文老师的公众号,但上次发文已经是六年前了,一段不长不短的轨迹,我走完初高中,但他却在中途永久地被揉成零散的碎片,散落在它生活过的痕迹和仍存留着记忆的人们身上。
高中的杂乱的确把我欢笑着度过的初中记忆冲淡了很多,而且我没有拼命留下什么记忆的习惯。如果记忆还准确的话,应该是在初三时很短暂地上了几周他的语文培优课。他不高的个子,风趣又真挚的讲课方式,踏实的内容,以及有条理的阐述。培优课很快结束了,但他却被我列进了心里那一撮神圣得不可替代的人里。不过,我想他是不大记得有这样一个皮肤很黑,上课总爱托着下巴的小同学曾经很刻苦地在他课上做笔记。
当我得知他罹患白血病时是怎样的一番惊讶和伤感,现在也很模糊了,但此时我又在这之中的确触碰着他过去不过十分简单就留下的印痕。
我从来没有像此时一样如此害怕忘记,即使我一直很擅长忘记和被忘记。